（现代恋爱系列）七
Warning：狗O私
BGM：杨千嬅《勇》
清晨是王天风一天中最迟钝的时候。
他睁开眼睛，无意识的去摸连着充电器的手机，看到短信图标上红色的提醒就打开了，是明台。消息映在他眼睛里，像电视下层不受注意的滚动字幕，恍惚间他按了几下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，电话已经接通了。
“喂……”明台有气无力的声音传过来。
“早啊。”王天风答道。
“也太早了，”明台含混着答道，“干嘛呀？”
“哦，也没什么事，”王天风的脑子终于加载完毕，“帮你调整作息，早睡早起身体好。”
“你tm疯了吧！”互坑成了习惯，明台立刻接受了这个理由，接着是“啪”一声巨响，王天风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忙音声，这小子大概不是挂机，是把手机摔了出去。
清晨的懒觉，是大学生和老大爷的专属，社会人和中小学生都得为一天的忙碌做准备，王天风热了早饭，打包好下班后要送去干洗的衣服，洗漱，吃饭，倒垃圾，提着衣服放到车后座上，等他系好安全带把手机连到车内系统时，才想起明台的短信。
【明天晚上我学生会竞选，到时候去校门口接你？】
发信时间：0:37
那时王天风已经睡了。
明台和他之间有时差，夜猫和早鸟的时差，即时通讯工具总用的像快递一样。
不过也不错，发货时在土里埋下种子，收货时，花都已经开好了。
【好，几点？】
王天风笑着把手机放回原位，发动着车子。
再收到回信时王天风已经在吃午饭了。
【七点？你来得及吗？】
他把筷子放下，飞快过了一遍当日安排，下午没有会，剩下的deadline可以拖到明天太阳升起之前。
【来得及，校门口见对吧】
【没错么么哒】
“王老师，吃辣着了？”郭骑云给他接了杯水。
“没有啊。”他抬手摸了摸脸。
脸有点烫。
这一下午，王天风紧赶慢赶，进度很不错，加班一小时之内就等于没有加班，不过当他飞快跑出电梯到停车场时，也已经六点五十了。
【你在哪儿？我大概稍微晚一点】
发完这一条，他就一脚踩下了油门。
过了一会儿短信铃响了，他没立刻看，等到一个120秒的红灯才把手机拿过来。
【什么晚？我在上课】
【你不是今天学生会竞选吗？】
【是明天】
王天风转头把车停在了一个小路上。
【你以为是今天？你到校门口啦？】
王天风往前翻，明台发信的时候过了零点，严格意义上说，他说的明晚，确实没错。
明台的短信又来了。
【我去找你】
他赶紧回复。
【我还没出发你好好上课】
发完，他趴在了方向盘上。
紧绷了一下午的弦终于松了。
手机又收到新短信。
【请你吃晚饭】
【明天吧我现在在加班】
空落落的，他开着车往公司走，也没有太紧急的工作，他最终把车停在了江边。
虽然公司离江近，但王天风没怎么在江边走过，一来，他每天都路过江边，所以并不像慕名而来的游客那样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；二来，一个人散步，实在太静了。
从心底往外的寂静，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，将他隔离在此时此地的牢笼之中。
结伴才能有说有笑，独行最好行色匆匆。
然而今天，王天风主动把自己困在了寂静之中。
他点了支烟，调出电话本，找到黎明台的名字，看了一会儿，又把屏幕锁上，把手机塞进兜里。
走着走着，一支烟抽完，他去拿烟盒，又把手机拿出来。
手指悬在黎明台的名字上，他按下去的，确是再往下好几个的，明楼。
“喂，老王？”明楼接了电话。
“明楼。”王天风掸了下烟灰，“有件事想问你。”
“你觉得我是直是弯？”
“弯的。”
“呵，”王天风把烟头在垃圾桶上碾灭，“这么肯定？”
“你既然这么问了，就说明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。”
“可能吧。”
“我祝你好运，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，初恋，绝大多数都不能成事。”明楼顿了下，“当然，我家阿诚除外。”
“我没什么事了。”王天风冷冷一笑，并踢翻了面前的狗粮，“挂了吧。”
“等你的故事告一段落，一起吃个饭。”明楼含笑答道，“没成，就咱俩，成了，都带家属。”
“好，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挂了电话，王天风无意识的滑开锁屏看看有没有新短信。
他以前从来没有察看短信的强迫症，短信铃不响怎么会有短信，再说有急事自然打电话了。
他终于承认自己是栽了。
王天风又走了一会儿。
有房有车，工作稳定，兴趣广泛，呼朋引伴。
他对目前的生活是满意的。
他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。
但是，食物总要尝过才知味道，香水总要试过才知好恶，一场冒险，只有到达终点才能判断值得或者后悔。
又或者，人总要后悔，无论是后悔当初迈了那一步，又或是当初没迈那一步。
王天风扔掉烟蒂，又点燃了一支烟。
夜幕降临，灯火处处亮起，通了电的都市仿佛刚刚苏醒的巨兽，光亮像爪牙般攀爬伸展。
王天风则选择被一盏路灯拢在手心。
那是一颗小小的蛋。
如果紧紧的把它抱在怀里，用体温养护它，也许会孵出了一个强壮而美丽的生命。
如果把它留在那里，那它会默默死去，这也没什么大不了，他每天和超过一百人擦肩而过，每周只能看完一部电影，每个月看完两本书，在这个两千万人口的都市里，每个人都已经习惯错过。
明明还没开始，为什么我已经在用最坏的结局安慰自己了？
王天风有些好笑的想。
最坏不过再次单身，看起来，稳赚不赔嘛。
他几乎是小跑着回了车上。
他打开广播，调到音乐电台，正好放了一首他很喜欢的老歌，开始是哼哼，然后是唱了起来。他把衣服送到干洗店，老板娘又竭力推销新卡给他，他很愉快的刷卡签字，还夸奖了老板娘的耳环。他把家里整个收拾了，翻出了不知是谁送的古龙，前调凶猛，基调若有似乎。他花了半个小时挑选领带、袖扣和手表。他请了整个办公室的下午茶。
他冒着还要回来通宵的危险，准点下班了。
见面时明台先给他一个拥抱。
他一下子稳了下来。
明台时间很紧，一边领着他往里走，一边翻来覆去的念叨着稿子，他也没说话，就静静听着。
到了会场，做贼心虚般的，他从明台给他安排好的家长的席位，偷偷挪到了更角落的普通学生的观众席。
毫无悬念，明台选上了，其实这也不过是预选，但他高兴的就仿佛明台选上了校长一样。结束了之后明台拉着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吃了夜宵，他小心翼翼，表现的就如同个风趣、好相处话又不多的哥哥。直到散场，明台送他到停车场，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。
从吃夜宵的小饭店到停车场也就不到五百米，他终于有些着急了。
“……我都不知道你游戏打的这么好，有空一起开黑，我跟你说我最近收了个号……”明台还在接着饭桌上的话题聊道。
“明台，我有件事跟你说。”
“……哦，你说。”
王天风停下脚步。
“明台，”他看着明台的眼睛，“我很喜欢你。”
“你终于说出来了。”明台长吁一口气，“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在我演讲的时候跑上台来，但我觉得玩笑归玩笑，你还是挺有分寸的。”
他被冻在原地，动弹不得。
明台走了几步，看他没跟上，“怎么了？”明台又走回来，“你不是说真的吧？”
他看着明台。
“当然不是。”他朝明台笑笑，“你当真了？”
“怎么可能？”明台也咧嘴笑了，“我都习惯了，当然不相信啦。”
王天风开始庆幸这段路不长。
“一路小心。”明台拜拜手，就往回走了。
王天风看着他的背影，也许是因为车子迟迟没发动，明台回了一次头，他赶忙转动了钥匙，发动机轰鸣起来。
这样其实挺幸运的。王天风想。
你以为它是颗蛋，其实，那是颗石头。
不会生长，也不会死亡。
这一路他开的很稳。
